她站在路口,也是一副不得已的样子。附近陆续响起拉铁门的声音,打呵欠的年轻小店员拿着扫把挥扫,不知在扫垃圾还是残梦。睁着像两只迷途小鸟的眼睛,她看着这些,尤其多看几眼那个年龄与她相仿、披散一头长发的扫地小妹,猜测她应是刚到这家店没多久,一面扫地还伸手巡看粉红色指甲,生怕漂亮指甲被灰尘玷污般,模样像憋一肚子闷气心不甘情不愿。要是老店员,凡事照规定,老板怎么说就怎么做,别说扫地,就是叫你刷马桶也得面带笑容认命地刷,否则遭骂:“不甘愿啊,奴才命不要给我摆大小姐脸,有才情去做少奶奶呀!”
她听过老板娘对一个挑剔工作分配不合理的女同事骂这种话,那人说要忍到拿了年终奖金才离开。她羡慕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长发小店员,看起来她的字典很小本而且没有“忍”这个字,说不定今天要是老板娘讲话稍为不客气,她翻个白眼立刻走人,邀朋友逛街看电影吃夜市,反正家里不看她的薪水袋,自由自在。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自由。这阵子以来,觉得头顶上有一团乌云阴魂不散地罩着,厚云越来越低,快要变成铅块,非把她压成肉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