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仁翘起一个大拇指对陈文雄说道:“舅台,不管怎么样,你是一个智者。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你这就算第一次的失算了。”
陈文雄坐下来,把使妈预备好的香茶奉送给何守仁,然后自己也拿起一杯,轻轻地呷着,说:“你不能这么轻松地看待问题。咱们做商业的人跟军事上的作战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所以才叫做商战。不要说一次失算不要紧,有的时候恰恰因为一次失算,就弄得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有的时候搞得不好,还会因此遭到社会上的淘汰,甚至会丧失生命。我们做生意的人是不能够轻视一次的失算的,不,甚至不能够轻视哪怕稍为一星半点很微小、很微小的失算。”
陈文雄说到这样的问题,而且把这个问题说到这样高的高度,使得客厅里的空气登时显得非常沉重。两家都不愿意做声,只听见墙上那个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后来,何守仁忽然想起,应该改变一下这种气氛,就开玩笑地说道:
“舅台,你这么说,当然显得你虚怀若谷,我很佩服。既然如此,我也来多一句嘴吧。我到底觉着,舅台,你可别生气,我觉着你总是替日本人想得很多,而替咱们中国人想得很少。”
陈文雄一听,不觉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就对何守仁得意地说道:“不错,老弟。这样看起来,你的的确确也是一个智者。既然是智者,理应头脑清醒才对。不过,兴许你今天穿得太多了。你想,这么暖的天气,你把丝棉袄都穿上了,这不是正像孙中山先生所说的那样:“不刮北风就要热死人’么?你说你头昏脑胀,原因大概就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