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在精神生活方面,同西蒙松正好截然相反。西蒙松是这样的一种人,这种人具有更多的男性的气质,他们的行动源自本人的思想活动,由本人的思想活动所决定。诺伏德伏罗夫却属于另一类人,这类人具有更多的女性的气质,在这类人那儿,其思想活动的一部分是要达到由感情决定的目标,也就是感情用事,有什么样的情感,就有什么样的思想,并且,其思想活动的另一部分是要千方百计证明由感情引起的行动是正确的。
尽管诺伏德伏罗夫善于运用各种极其动听的理由,把他的全部革命活动描述得头头是道,聂赫留朵夫却认为他只是出于虚荣心,无非想出人头地,高居于人们头上罢了。起初,凭着他善于领会别人的思想并加以准确表达的能力,他在高度重视这种能力的教师和学生中间[1]真的名列前茅,出人头地,他感到很得意。可是等他领到文凭,离开学校后,他的出人头地的地位也就丧失了。后来,正如不喜欢诺伏德伏罗夫的克雷里卓夫对聂赫留朵夫说的,为了在新的环境里再出人头地,出尽风头,他就突然改变观点,以一个渐进的自由派,摇身一变而成为红色的民意党人。在他的性格中缺乏一些道德和审美方面的本性,这些本性会导致人对事物产生怀疑,不会盲目信仰,而会再三揣度其是好是坏,正由于他天生没有这些优秀的本性,他很快就在革命者的圈子里获得党的领导人的地位,这样他的虚荣心也就得到了满足。他一旦选定方向,就不再怀疑,不再踌躇,所以他相信自己决不会犯错误。他认为一切事情都十分简单明了,从来没有什么疑问。正由于他的见解的狭隘性和片面性,一切事情确实显得简单明了。照他的话说,人只要有合乎逻辑的头脑就行了。他的自信心实在太强,因此人家对他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唯命是从。他的活动是在头脑单纯的年轻人中间开展的,他们往往把他的极度自信当作深谋远虑和真知灼见,称他真有雄才大略。这样,大多数人都听从他的指挥,他在革命者的圈子里也就取得了很高的威信。他的活动就是准备暴动,通过暴动取得政权,然后召开重要会议,并在会上通过由他拟定的纲领。他充分相信这个纲领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因此必须执行。